2022年8月15日

自由的光芒 – 林葆靈個展丨The Light of Freedom – – A Solo Exhibition by LIN Bao Ling



 

一直以來,我們所認識的林葆靈多以捕捉生命中真實的景象為創作主題,從城市繁華的夜景到冷冽壯麗的雪景,每一幅都讓人身歷其境、為之驚嘆。然而,2022年他的全新個展《自由的光芒》所帶來是令人驚艷與興奮的作品,大面積平塗的豔紅、跳脫夜晚的場景、挪用名畫與漫畫的構圖、充滿戲劇張力的「沒有名字的小傢伙」與超越平面的三度空間作品,讓我們看到他在藝術上嶄新的突破。《自由的光芒 – 林葆靈個展》將從2022/9/3展至10/29,共計8週,誠摯邀請貴賓蒞臨現場,感受不一樣的林葆靈。 由於疫情的影響,對於人的遷移有諸多限制,人們開始產生不自由的感受,進而引發林葆靈對於「何謂創作自由」的思考。在獨居創作的生活裡,他沉浸於文學、動漫、影劇等,並將他人與自己所創造出的世界交融在一起,試圖尋找出何謂創作自由的答案。他將人們所熟知的繪畫、文學、漫畫作品融入創作中,並化身為「沒有名字的小傢伙」展開追尋自由之光的漫長旅程。《前浪》再現了葛飾北齋的《神奈川沖浪裏》。他用藍紫色渲染整片天空,再透過精湛的寫實功力,以仰視的視角使滔天的巨浪更具量感與張力。此巨浪正是由藝術史所累積的強大能量,乘著筆筏的小傢伙在漂浮著顏料管的藝術之海中破浪而行,海浪不斷將他推送到浪頂,彷彿就快要觸及懸在天上斗大的明月。至於何時抵達頂峰,林葆靈只將答案留給了自己。






林葆靈 /《前浪》 /壓克力與亮粉於製圖膠片/ 88 x 86 公分 /2022
LIN Bao Ling /The Great Wave /acrylic and glitters on multi-media vellum / 88 x 86 cm / 2022






林葆靈 /《斬 II》/ 60.5 x 45.5 公分/ 壓克力於畫布 / 2022
LIN Bao Ling / Slash II / acrylic on canvas /60.5 x 45.5 cm /2022



在最新作品中,最令人驚豔的是跳脫以往既定的藍紫色系框架,用色大膽且無時間性的《斬》系列,它就像是藝術革命再重生的過程。在此,他以大面積平塗的方式處理背景,鮮豔的紅色抹去了時間。小傢伙在象徵革命的紅色包圍之下,顯得更有殺氣與能量,強烈的視覺印象衝擊著感官,挑戰觀者的視覺極限。小傢伙在《斬II》中化身為漫畫《浪客劍心》的主角,展式威力強大的劍技「九頭龍閃」。在此他融合了封塔納的概念,將每個方位的畫布劃破,讓作品從二維衝破至三維空間,突破了繪畫一直以來的框架。

林葆靈 / 《創作的世界 II》/免燒陶土/壓克力顏料/電子蠟燭/複合媒材/ 33 x 26 x 34 公分/ 2022
LIN Bao Ling  / The Creation II / air dry clay/ Led candle light / mixed media /33 x 26 x 34 cm /2022




林葆靈 / 《創作的世界 II》(局部)/免燒陶土/壓克力顏料/電子蠟燭/複合媒材/ 33 x 26 x 34 公分/ 2022
LIN Bao Ling / The Creation II(detail) / air dry clay/ Led candle light / mixed media /33 x 26 x 34 cm /2022


雖然這幾年林葆靈仍以平面創作為主,但2022年開始產生比較大的轉向。此次個展展出近一半的立體作品,如《一個人的遠航》、《死神》及《創作的世界》系列。《創作的世界II》所刻劃的是在一片雪白的寒冬夜晚,小傢伙蹲在描繪營火的畫布前取暖並流露出滿足的神情。營火就像是林葆靈對藝術創作自由的熱情與追求,冰天雪地有如不自由的框架,他認為「最終,我們只能在不自由的框架裡奮力追尋、戰鬥與掙扎,又或順其自然不抵抗,欣賞那虛幻的,偶爾閃耀出的自由光芒。」



林葆靈 《自己領導自己》 壓克力/畫布 65 x 91 公分 2022
    LIN Bao Ling /One Leading Oneself / acrylic on canvas /65 x 91 cm /2022


▎展  名 Exhibition丨 自由的光芒 – 林葆靈個展丨The Light of Freedom – A Solo Exhibition by LIN Bao Ling 
 ▎藝  術  家 Artists丨林葆靈LIN Bao Ling
 ▎展  期 Date丨2022/09/03 (Sat.) - 2022/10/29 (Sat.)
 ▎開放時間 Opening Hours丨週二至週六 10:00-19:00
 ▎地  點 Location丨索卡藝術.台北丨台北市中山區堤頂大道二段350號丨 Soka Art Taipei丨No.350, Sec.2, Tiding Blvd., Zhongshan Dist., Taipei City
 ▎聯  繫 Contact丨林家萱丨hsuanlin0506@gmail.com丨02-2533-965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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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葆靈個展自述


在疫情肆虐的日子裡,常可聽到的一種抱怨是不能出國,覺得很悶,不自由。引發我聯想到:一生都與幾隻同類擠在一個約A4大小籠子的飼料雞、三十歲起便足不出戶的美國詩人艾蜜莉‧狄金生(Emily Dickinson,1830 – 1886)、晚年三十年間幾乎不出門的日本畫家熊谷守一(1880 -1977 )、電影《海上鋼琴師》裡,從小到大都在蒸汽客輪上生活的男主角1900、以劃破畫布聞名的阿根廷/義大利藝術家盧齊歐·封塔納(Lucio Fontana,1899 -1968)、得到閉鎖症候群的前法國時尚雜誌《Elle》的總編輯,鮑比 (Jean-Dominique Bauby,1952 - 1997)、小說《人性的枷鎖》(Of Human Bondage)裡夢想成為隨船醫生,環遊世界的菲利普、漫畫《進擊的巨人》裡,不甘被局限在牆內、渴望自由的艾蓮,還有漫畫《l浪客劍心》裡殺人無數的維新志士,劍心 … …。


行動範圍,要有多大才算自由?是不是慾望越少越小就算越自由?到底「自由」是什麼?「創作自由」又是什麼?






獨居創作的生活,有時幾天沒出門,行動範圍往往只有在家附近,很少離開台北。沉浸在文學、動漫、影劇等,穿梭在他人與自己的創作世界裡,將自身帶入其中的各種角色,於是他人的創作世界與自身的創作世界產生某種程度的交融。長時間呆在工作室,對於不能出國或是單純的生活,並不感到不自由或無聊。每日畫著畫,也用陶土捏出自創角色「沒有名字的小傢伙」,有時也為他搭建場景,像是工作室裡的神,體驗著造人與創世的過程。神說要有光,我也在畫裡描繪了光, 在部分立體作品中則運用了led燈。新的點子不斷湧現,忙於嘗試。經歷自身想法上的拉扯,摸索不熟悉的工法、材料與工具,解決創作上遇到的種種困難,彷彿是與「小傢伙」一起經歷了一次次小小的冒險。我想,尋找新奇事物未必一定要到遠方,那些不曾真正了解的周遭環境與人事物,或是自身的內心,都可以是值得探索的陌生領域,當感知敏銳時,所謂的尋常風景都不尋常;不管是生活或是創作,不被習慣與過多的執著所局限,願意嘗試不熟悉的事物,都可以視為一種對「牆外」的探索,對自由的追尋。艾蜜莉‧狄金生與熊谷守一或許也是這麼想的吧。



鮑比因為患上閉鎖症候群,全身癱瘓,只剩下一隻眼睛可以眨眼,並藉由眨眼與外界溝通,並完成了著作《潛水鐘與蝴蝶》。書中有描述到他覺得患病後彷彿被困在潛水鐘般的身體裡;但藉由想像,他能在記憶與時空裡翱翔,感到短暫的自由。創作者其實就和鮑比一樣,雖然人在工作室裡,但可以通過想像去到許多地方,並試著把想像化為實體作品,現今的網路延伸了人的視聽範圍,更便於累積建構想像世界所需要的素材。然而,就如同鮑比通過想像能去到,做到的,只有在他的記憶裡有的,記憶裡沒有的,似乎就難以藉由想像企及。其實人們也只是在比較大的潛水鐘裡,行動與思考想像的範圍也都有界限。創作者畫下的每一筆似乎都是受了學過,或看過的表現方式影響,思考的每件事亦同,沒法「無中生有」,只能延續著前人的足跡,試著努力再走的更遠一點點,或是在途中另闢蹊徑;又或是將前人視為敵人,讓所謂的「反派」來成就所謂的「英雄」,又或互相敵視。世界上大概沒有什麼百分之百原創的作品,如同作家強納森‧ 列瑟(Jonathan Lethem,1964-)所說,「被稱為「原創」的東西,十之八九是因為人們不知其參考或原始資料來源。」用已知去想像未知,拼湊組裝見過的事物,如同龍是由幾種不同動物的部分形象拼湊而成的幻獸。認清自己想像與思考的局限性或許使人感到無力,彷彿再拼命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;但亦能使人謙卑。看著三萬多年前的洞穴壁畫, 那些以線條生動描繪的動物令人驚艷,如果沒有史前畫家留下的繪畫遺產,會不會也沒有後來的素描、浮世繪與漫畫等? 若要把「長江後浪推前浪」改成「長江前浪推後浪」該也算成立?


藝評家約翰柏格(John Berger,1962-2017)曾說:「所有的現代藝術家都認為創新才是接近真實的路徑⋯⋯只有在這一點上,現代藝術家與革命是肩並肩的:他們都起源於扯下陳腔濫調的渴望。」封塔納便是其中之一,他認為,藉由刺穿畫布與割開畫布「創造了無限的一維」。而「打破了畫布的空間好像在說:自此我們可以自由地做我們喜歡的事了。」他也意圖擺脫傳統的繪畫形式與藝術觀念:「我似乎象徵性的逃離了畫布,但實際上,我永遠擺脫了畫面的枷鎖。」「刺」與「割」這種像是暴力破壞的動作,讓我想起畢卡索說過:「對於破壞的嚮往,同時也是一種對創造的嚮往。」也讓我聯想到試圖通過暴力得到自由的艾蓮,以及為了創造新時代而揮刀的劍心。他們的行為似乎也可視為在打破框架,掙脫枷鎖。然而,通過同類相殘,他們最終讓自己或別人真正自由了嗎?攻擊別人也被人攻擊,揮出的拳與刀傷了別人的同時也可能傷了自己,存活下來的人似乎也難免身心都傷痕累累,會不會死去的人才是真的解脫?而高行健在〈作家的位置〉 寫過:「... 20世紀藝術的革命家們一再宣告繪畫已死,或是反藝術,或是零藝術的來臨,而現今許許多多的畫家卻依然默默在畫。」若說藝術革命是為了追求藝術創作的自由,那現今的畫家是否就仍處在不自由的創作環境中?


都說「創作是自由的」,但絕對的自由,沒有任何限制有時反而令人不知所措,猶如在無邊的海上,沒有方向地漂流。導演/作家北野武在其著作《北野武的小酒館》中寫過:「自由這種東西,只有在一定程度的框架下才能成立。想幹啥就幹啥是一個没有框架的概念,在這個概念裡是没有自由的,有的只是混沌。」他以足球為例,有不能用手,球必須踢進球門框架裡等限制,如此不自由的運動還大受最不願被束縛的年輕人歡迎。他認為:「就像光與影,正因為是在不自由的框架中交戰所以才閃耀出自由的光芒。正因為重力把人拉向地面,所以人類才會有了那个永恒的飛天夢想。」這令我想到《海上鋼琴師》裡的1900,沒有人禁止他下船,但他決定一生都在船上生活,死也不願離開。他覺得在鋼琴上面, 他可以在88個琴鍵裡創造無限; 但陸地太大,選擇過多,令他無措。球員們和1900,似乎都出於自由意志,選擇了局限自己,並在局限中找到自由。


若說限制反而給人自由;而創作是沒有限制的,那創作不就反而不自由了?似乎,遵循著那自己常也難以釐清的內心真實想法,給自己設限制仍是需要的,但有時或許也只是在把來自外界的各種想法主張,在覺察或未察覺間硬套在自身,然後誤以為那是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。於是制約我們自己的共犯或主謀,常就是自己。就像《人性的枷鎖》裡的菲利普,他在終章覺察了自己其實並不想環遊世界,於是放棄,選擇結婚,安定下來,過他曾覺得不想要的所謂平凡生活。他反思自己曾受別人灌輸的思想左右,他做的都是他覺得該做的,而非他內心真正渴望做的。推翻了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是否也算是一種思想革命?這樣的菲利普是否反而真正地自由了?然而菲利普其實只是作家筆下的角色,其所思所想,所作所為都是被決定的,沒有自由意志可言,而我們每個人會不會也都是虛構角色般的存在?



框架無所不在,而「執著」或許便是不自由的一大源頭,在執著於必須自由的同時便掉進了名為自由的框架,當不刻意追求自由時或許反而會得到自由,如同不會游泳的人在水中掙扎反而會沉,身體放鬆的狀態反能漂浮。這樣想的話,似乎只有對一切都不執著的人才能真正的自由吧?然而凡夫俗子如何能做的到?最終,我們只能在不自由的框架裡奮力追尋、戰鬥與掙扎,又或順其自然不抵抗,欣賞那虛幻的,偶爾閃耀出的自由光芒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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